12月18日 星期日 晴

今天已经进入了调研的第三天，我们也渐渐适应了龙川的寒冷天气。对于昨天刚认识的农户，我们仍然显得较为陌生。昨晚的会议经过讨论后，我们总结了访问中存在的不足，改进了访问方法和技巧，抱着能够获得实质性突破的期望，我们于早上九点来到老伯家。昨天晚上山上发生了火灾，灰烬漫天飞，我们到达老伯家的时候，老伯刚打扫完庭院和楼顶，连早餐都来不及吃。趁着老伯吃饭的时间，我们三人参观了老伯家内部。登上二楼，与一楼相比相差甚远，大型彩电，DVD机，沙发等应有尽有，可见老伯在黄石村这里还是相当富裕的。三楼和四楼新建成不久，正在装修中。楼顶晒着不少番薯干，站在楼顶，迎着微风眺望前方正是美丽的东江。我与宏飞两人随步走出老伯家四处逛逛，看到附近不少人家都是刚新建成的房子忙着装修中，路上堆着水泥，不少人正在筛沙。周围几个小孩子正在争取周末的最后时间尽情地在沙地上玩弹珠游戏，扬起一阵阵沙尘。不觉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模样，有点想跟他们一起玩游戏的冲动。回到老伯家，看到老伯的女儿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她是老伯家唯一一个学历较高的家庭成员，为了在她那里得到一些有价值的资料，我便借口有事回黄石中学与她一道同行。我问她关于村中的情况以及她个人的一些看法，她说农村肯定是比较穷困，但是黄石村比起黄石镇其他村还是相对较好，因为位于镇中心，买卖尚算方便，不比山沟里的山村，出来一趟都要走两个小时。我将昨晚思考的关于客家文化传统在当地流失的问题与她做了交流，她表示同意，当地人对于去家祠祭祖和拜神之类的都不再重视，并且告诉了我另一点让我感到震惊的事情。她说黄石的多数儿童，由于父母大多常年在外打工，家中只有爷爷奶奶照顾看管，于是都无心学习，只顾嬉戏玩乐，成绩都相当不理想。这让原本就已担心我的心情更加沉重，教育以及文化与经济发展息息相关，文化已经开始流失，教育也不重视，这样下去黄石的出路何在？回到学校不久，蓝浪和宏飞也回来了，中午我们和学校里的一间小卖部的阿姨闲聊，有几个初三的男生过来加入我们的谈话。我们了解到他们是复读生，主要问题是英语不好，经常只能考三十分左右，对于英语信心不足。我们鼓励他们不要放弃，也不要过于要求自己，要对自己有信心，树立远期目标，确定近期目标，循序渐进，争取英语考及格英语明年中考。随后与黄石中学以为女教师的聊天更是让我们忧心，现在的初中生从小无人监督，无心向上，居然有七成左右不会算小学的计算题，仅仅是依靠国家义务教育政策才有初中可以读。下午出发，在学校门口巧遇谢阿姨，她刚从市集上买了一些东西回来，用一条扁担挑在肩上。蓝浪上前接过扁担，自己挑着，与阿姨边走边聊。不一会便到了老伯家，老伯正在筛沙，以准备装修用。见我们来到，还帮阿姨挑着扁担，老伯停下工作连声称谢。蓝浪结果老伯的铲子继续帮老伯筛沙，动作之熟练可谓老手，让老伯刮目相看。相信从我们下午的表现，老伯对我们的看法有所转变，原本认为我们只是城市来的大学生来作所谓的调查，只不过来完成任务就走，现在渐渐发觉我们身上其实也带着农村的气质。之后我也结果铲子试了一下，以前没做过这些活，感觉还是比较花费力气。再过一会，沙子筛完了，老伯便带我们去离家不远的田地中观看。老伯家的这块田属于典型的梯田，分八块，高低起伏，梯度三十厘米左右，共1.22亩。冬稻收割后，稻杆还留在田里，没有像其他地方的农民把稻杆收回去烧，而是就地烧掉。老伯给我们介绍了一下土地的大致情况，因为地形不适，每块地的面积太小，难以实行机械化耕作，只能依赖人手和牛，或者雇小型拖拉机，六十元每亩。之后，老伯所在的生产队队长过来与我们交谈，队长相当健谈热情。见他一身都是灰，我们不禁好奇地问是怎么回事。原来队长早上去山上救火，忙的刚回来。我们聊到一些过去的农业政策，队长认为农民对于刘少奇当年的政策还是较为支持的。现在的生活水平对于以前是有了改善，但是大跃进和文革对于农村造成了无法估计的损害。队长和老伯会议起以前读书的时候要为学校劳动，去除草，七十年代的时候还去窑洞烧石灰，当时还出了一名劳动模范。谈到黄石村的情况，队长告诉我们黄石村地形不适合农业耕作，梯田多，有霜冻，对于农作物的成长的确是个严重阻碍。田边有几株蕉树，明显就是被冻伤，叶子都黄了，估计难以成活。回到学校，一切依旧，晚饭后便是例行会议。一个人写日记的时候心情沉重，了解到黄石的落后不仅是经济上不发达，还表现出文化的遗失，教育的退化，试问没有文化的经济又何来发展？黄石正在进入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而我无能为力。当他们把客家人的习俗，文化，传统消耗尽的时候，他们还是客家人吗？

12月19日 星期一 晴

今天来到老伯家的时候，老伯正在门口铲沙，准备筛沙，见我们来到赶紧招呼我们进屋喝茶。我与宏飞提出希望老伯带我们两个去离家较远处的三分地去看看，老伯爽快地答应了，蓝浪留下来帮老伯继续铲沙。老伯的田离家二十分钟路程，从马路边走入田地，开始约四百步小路较宽，是生产队集资拓宽的，以便小型拖拉机通过。再走两百七十五步小路就到老伯的田。三分地就是一块，呈扁平状。田里有不少野猪的脚印，老伯说野猪偶尔会到田里乱窜找东西吃，但一般不会伤人。我们问清楚了老伯有关的农药和化肥使用情况和花费，并且得知近年来农药价格上升了一成多。老伯今年的收成约两千斤，一斤卖七十多元。我们还看到前天晚上火烧山的地方，许多树木被烧掉，山上仿佛涂上一层黑色。有不少人在山上砍柴，砍了直接就扔到山下来。 回到老伯家，蓝浪早已把沙子铲完，阿姨去了山上砍柴还没回来。我们见时间不早就告别老伯回学校。回到学校，得知今天要和黄石中学的体育老师来一场篮球赛。大家赶紧找个篮球准备一下。吃完午饭没有休息直接就去到老伯家，目的是观察阿姨喂猪的过程。老伯不在家中，阿姨刚在吃饭，得知她早上九点出发，十二点半才砍柴回来，砍了将近一百多斤，搬了一条比较粗大的柴木回来，其余的扔在自家田里。我们三人走到屋后，找到那条树木，大概两米多长，直径十厘米，三十斤重。回到厨房重见到一口大锅正在煮猪食，材料是番薯皮。阿姨舀了一大舀番薯皮到桶里，加半桶水搅拌，三分钟后就提到猪房喂猪，猪房就在门口附近，来回用了两分钟。下午一点四十分，我们在楼顶与阿姨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交流，从阿姨处得到很多详细的信息，得知了下种时的具体流程与除虫等农业生长周期里的具体事项。早些年老伯出船在外，家里的农活都是阿姨一人包办，所以对于田地和农务的情况还是阿姨比较清楚。农活比较忙的时候阿姨与亲戚间就互相帮助，阿姨娘家在黄石中学后面附近，往来比较方便。三点多，我们便赶回学校。四点篮球赛准时开始，对方是体育老师，身材上比我们有相对优势，但是我们班篮球队是学院最强的，虽然只有一个主力在，但是凭借技术上的优势还是不落下风，黄石中学的学生都围过来观看，不少人还为我们加油。比赛过程精彩纷呈，双方交换领先，最后，我们以四十一平握手言和。 今天我们的调查解决了不少问题，看来老伯一家对我们的调查已经不再有猜忌，和我们也熟悉不少，告诉我们不少有价值的资料。调查时间已经过半，剩余时间不多，我们要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今天我学到不少东西，对于早年就离开农村去到城市的我而言，身上依然保存着农家人的本性，但是在城市灯红酒绿的生活中还是沾染上不少俗气和城市的毛病，对于农村和农务的了解仍然十分肤浅，对于农业耕作更是一无所知。关于插秧，下种，收割，脱粒的全过程一窍不通，使得我与阿姨的交流不仅存在语言的障碍，知识面的缺乏更是让我寸步难行，让我觉得十分惭愧。身为当代大学生，对于三农问题应该投入更多的关注。中国的工业发展是以多年的农业作出的牺牲为基础的，几十年来中国农民为我国的工业资本积累付出了无法估计的贡献，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还不重视农业，发展农村，回报农民，又怎么对得起中国将近十亿农民大众？二OOO年春天，湖北省监利县棋盘乡党委书记李昌平在给国务院领导的一封信中说了这样三句话：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中国的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已经成为影响我国未来现代化发展的主要因素，它已经关系到我们整个国家的命运，关系到我们现有的现代化水平能不能维持，关系到我们通过二十多年努力奋斗好不容易创造出的改革开放的成果有可能毁于一旦的严峻问题!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能够有所进步，为农村发展作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