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上的摊位在呈“一”字形的马路两侧排开，除了平日营业的店铺以外，马路两侧还均匀分布了砂糖桔、冬天衣物、布鞋、棉被、毛毯、药材、烟丝、镰刀、现炸豆腐、青菜、鸡蛋、玉饰、算命等农民自发摆起的摊位。摊位的规模有大有小，大的像用敞篷撑起的棉被、毛毯摊位，摊位上摆放了过百张尺寸一致、款式各异的棉被、毛毯供村民们挑选做御寒之用，其中最高级的毛毯卖一百元一张，而小的摊位就有一位年过七旬的老爷爷把家里种的几斤白菜和生菜拿到镇上来卖，摊位虽小，青菜的色泽可很是翠嫩。因为正好到了砂糖桔收获的季节，也有好些村民把自家收获的砂糖桔拿到了市集上卖，市集的中心有三个由店铺延展出去的水果摊，上面有种贴有“SOD”字样的苹果吸引了我的眼球，尽管老板娘也说不清这“SOD”的来历和意义，但反复强调了这是市集上买的最好的苹果，甜爽多汁。另外，这条路上一共有两个初具规模的商场，惠民商场和嘉华商场，我们进入了其中规模更大的嘉华商场，在里面日常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商品价格也跟城市的标价相当，唯一不同的是，商场里几乎所有商品都是国产品牌，基本上我绕了商场一圈都找不到国外产的商品。以洗发水为例，品牌就有丽涛、采诗、采洁、霸王、蜂花、拉芳、六神、迪彩，而宝洁公司的海飞丝、伊卡璐、潘婷、飘柔，联合利华的力士、清扬等城市热销的外国品牌则全然不见踪影。

赶在中午前回到鹤塘村和顺元叔一家吃午饭，吃饱饭后便一起到院子里给正在晒菜干的大叔帮忙。菜干被均匀地晾晒在长达三米的竹竿上，我们两个人一组一头一尾举起晾有菜干的竹竿，把八条竹竿先后从屋子外墙上转移到院子事先搭好的竹架上，竹竿与竹竿之间保持约二十公分的距离，以保证菜干的充分晾晒。听大叔介绍，我们才明白过来家里主要种植的小白菜原来都是用在制成菜干，然后出售的。收割好了的小白菜需要先用锅煮熟，再进行晾晒，除去因为空间不足在房子外墙上的晾晒时间外，菜干需要在阳光充沛的竹架上晾晒两天整才能包装出售，现价能卖上十块钱一斤，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收入之一。家里通常收成一次，厨房里的锅就得煮上一整天，天黑了都还没完，得等到九点睡觉的时间才能把所有收获的白菜煮完。

下午，在老师的组织下，我们所有同学聚集在一起踏上了到明迳中学与对口学生见面的旅程，本以为又得走上一个小时，却因为热心村民的搭载少走了至少一半的路，很是感谢村民的贴心周到，这也是我们一帮同学第一次成群地站上卡车，迎风爽快地奔驰在乡间，着实是一次非常特别的经验。到达了明迳中学，在校领导的安排下，我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和嘉怡同学的见面。印象中，嘉怡温和善谈，送我精致的自制“心”型礼物之余更不忘周到地给我介绍自己家里和学校情况。嘉怡是家里的老大，是家里三个弟妹的姐姐，爸爸常年在南海种菜，妈妈在镇上的制衣厂工作，家中没有老人，平常就四个兄弟姐妹和妈妈一起生活，爸爸一个半月回家一趟。可能是因为自小和妈妈一起带三个弟妹，嘉怡表现得比同龄人更成熟稳重。一九九六年出生的嘉怡已是初三的学生了，成绩优异，在班级排名第二年纪排名第八，还有意识地参加了学校的文学社以训练自己的写作能力，昨天才和文学社的社友到彭家祠写生了。和嘉怡聊天后发现，嘉怡对读书是很有信心的，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然后到城市里开始新的生活。

不舍地跟嘉怡告别后，我们一行人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家里，大叔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是自家的莲藕炒从市集上买来的猪肉，中午吃剩的豆腐也一并热了来吃，农家的豆腐非常嫩滑，让我忍不住又多添了半碗饭。晚上，依旧是给家进、家怡、国民补习的时间，我今晚用了将近两小时给家进详细说明了四个数学知识点，家进的专注让我很受触动，希望他有把我的叮嘱记在心里，按我的要求多做几遍题目加强训练，及时巩固好知识点。想要帮助家进通过读书走上更好的人生路的心情，又强烈了许多。

2010年11月30日  星期二

下乡第三天，也是目前为止工作任务最满的一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餐后就提着一个桶一把锄头和大婶下田了，大婶家的四块田分布在村里几处不同的地方，一块在山脚下，步行要绕将近二十分钟才能到达，四分之三的田种的是小白菜，其余四分之一则种的是菜心，白菜收成后的空田也搭竹棚种瓜：一块在从家里厨房走出去不到两分钟的地方，种了芥菜、菜心、生菜，以及一种被大婶称为“树叶”的蔬菜，这块田是供给家里平日三餐的；一块在田地中的地标大树旁，全部种的水稻；还有一块在从村里到镇上的路边，也是种水稻用的。今天，我们要和大婶一起到山脚下种菜的那块田里，把之前种瓜留下的竹架清除，拔掉杂草，把土翻松，再重新种上小白菜。

第一次接触泥土，徒手拔起深深插在泥土里的一根根竹竿，拔完了再把竹竿打包好留来明年用。竹竿收拾好了就开始拔杂草了，不亲自动手不知道，杂草扎根挺深的，得费点儿劲才能把它们连根拔起，有些杂草的根上还会黏上拳头大小的土块，放到田里的水沟甩一甩泥块就能很快溶解。终于把被杂草覆盖了的田清理干净了，我们接过大叔摘好的小白菜苗，开始着手种菜了，虽然种菜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初次尝试，但是仔细模仿着大叔的做法，好像慢慢也就摸着点思路了。尽管如此，因为经验不足，插苗的动作多少有点笨拙，更谈不上速度了。一起干活的大叔很快就发现了我们的不足，于是便亲身做起了示范。认真听取了大叔建议的我们，两脚分开稳稳站在淤泥里，左手拿起小白菜苗，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插进泥土里挖出一个小洞，放了菜苗进洞里之后再拿一块拳头大小的泥块把洞填上，两只手一起把菜苗按稳。这样一来，动作流畅多了，菜苗立在土里的样子也稳妥多了。除了把独立的每一棵菜苗种好，菜苗与菜苗之间的距离把握也是很重要的，至少得留十公分才能为白菜以后的生长留足空间，横排与横排之间要对齐，竖排与竖排之间也一样。经过了一上午的劳作，我总算是切身体会了大叔说“种菜是个累人的活”这句话的意思，因为长时间弯着腰，重复同一个动作，腰酸是必然的，手指甲和脚指甲上的间隙更是毫无意外地被泥土填满。如此看来，种菜这个活很可能是使大叔落下腰伤的主要原因之一，我们女生矮个子都得把腰弯得那么低，何况是一百七八公分左右的大叔。十二点半，午饭的时间到了，要不是因为我们，大婶常常会忙到一点多大家都吃饱了之后才到家吃剩下的饭菜的。看着眼下自己种下的四排小白菜，想象着像大婶大叔一样不分假日天天下田辛勤劳作的农民，心中不禁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