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听大叔打电话在说下午让人送砖到家里盖房用的事情，到了下午应着大叔的呼唤，我们顺着声音找到了在家门口斜坡下正在“撇砖”的大叔。因为家里正在盖新房，砌墙的红砖快用完了，于是就应包工头的要求，大叔从镇上买了一万块的红砖，运砖来的卡车大，进不了院子里更别说给运到工地了，所以就卸在了这片离家不远的空地上。大叔为了把这数目不少的红砖运到工地，只好另外花一百元雇了一辆小卡车，打算分三次把砖都运到位。大叔说，现在一块砖卖三毛半，加上运费一摊，就成三毛六一块了，所以这一万块红砖整整花了大叔三千六百元，深知大叔攒钱的不容易以及想早日把新房盖好的迫切心情，我们赶紧戴上手套给大叔帮忙，一起“撇砖”，把一块又一块的红砖呈抛物线状抛上小卡车，好让砖头堆积成小山的模样，尽可能多装一些砖块。自己不动手真是不知道，砖头拿在手里很沉，仔细一掂量一块红砖有两斤重，女生一次最多只能拿起三块，所以我们三个都有些有心无力，只好耐心地一块块抛。住在小卡车车头对面的三位同行下乡的男同学看到了我们和大叔一起在“撇砖”，于是热心地换好衣服从家里走过来帮忙了，接过仅有的三双手套，男生们一次五块地把红砖运上小卡车，整个工作效率比起我们要高两三倍。多亏了这三位同学，大叔才顺利在下午五点前完成了红砖的搬运，我们也抓紧时间按原计划在两个多小时做了两个访谈。

晚餐因大叔上午到镇上买了鱼和豆腐变得丰盛，每天吃饭时间都不会缺席的大叔家的两条黑狗和两只猫也被鱼的香味吸引得上串下跳，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晚餐的时间变得越来越自然与欢快，一家人的感觉也越来越浓烈。

最后，还想再对三位男生表示由衷的感谢，要是没有他们，我真是不敢保证我们能赶在天黑前把红砖都运到位，所以我们也借花献福地把大叔摘給我们吃的砂糖桔全都给了三位男同学。经历了“撇砖”这个事儿之后，不单是我们，大叔和大婶都禁不住抱怨起“农村就是这么不方便”之类的话，因为公共设施、基本设备、人力等等因素的限制，很多时候干活就只能是靠一双手，没有可以提高效率的其他途径，事情也就一直停留在用原始的方法解决的阶段。从人工收割到机器收割是一项发展，但是何时才能迎来更便利的生活，我们和大叔一家暂时都没有更好的答案。这个夜晚，我忍不住反复纠结在农村发展的问题上。

2010年12月2日  星期四

转眼间已是我们来到鹤塘村体验“三农”生活的第五天了，想到还有两天就要回到学校继续我原本的生活，随着对这里的生活感情越来越深，不舍的情绪渐渐涌上心头。现在早起的闹钟还没响，我就会自然醒了，想起前几天因为白天累每晚不论狗吠，公鸡叫早都依旧沉睡的自己不禁笑了起来。平躺在舒服的床上安静地发呆，和顺元大叔一家初次见面的情景历历在目，家进低头做饭还不忘喊我们一声“姐姐”时脸上羞涩的笑容，为我们腾出来那原本家进的房间初始的摆设，顺元叔让我们把这儿当自己家自在些的话。这些曾经以为会随时间忘却的画面，在这清凉的早晨愈发清晰、深刻了起来。

早晨聚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听大叔说起昨天割禾的事情，原来昨天收割机已经把家里三块稻田中的一块半收割了，收获了二十袋，每袋八十斤左右的稻谷。聊起稻谷收割的情况，让我无意间想起昨晚尤其显得疲惫的大婶。大婶因为昨天下午挑了六袋谷回家，把腰压得生疼，所以我也就心疼地给大婶捶了捶背，虽然不一定有帮助，但还是抱着好的愿望希望这么做能多少缓解一下大婶的腰疼。给长辈捶背这在我家里很是自然的事，没料到大婶笑容中满是意外与羞涩，这才让我想起很可能是女儿读完初一就到清远开始打工生活常常一年回不了一次家的关系，女儿很少有机会和父母呆在一起，因此累了有女儿给捶背的事情自然就不多了。说起大婶，一阵感触涌上心头，大婶原名刘针凤，出生在明迳的一个十分贫困的家庭，从来没有到学校念过书，我问大婶昨天稻谷一用收了多少袋，她只能笑着跟我说大树旁的稻田收了十六袋，村里往镇上方向路上的那块稻田收了四袋谷，基本的加法没学过，一般大叔跟她说是多少袋她就原话告诉我们是多少袋。农民是没有所谓的假期的，每天都有农活要干，像大婶每天六点起床，先熬稀饭，做早餐，然后到渠边跟邻居阿姨们谈笑着洗衣服，洗完衣服吃上饭不到八点就下田了，一去就是五个小时，常常回来家进和顺元叔以及建新房的工人都吃过饭了，大婶就自己一个人坐在厨房吃剩下的饭菜，吃饱了没歇一阵又继续干活去了，直到天马上要黑再不回家要看不见路的时候才会在厨房发现大婶的身影。即便是风雨天，大婶也没有闲着的时候，心里牵挂着田里的菜和才要第一次收成的砂糖桔，要是风刮得再猛一点儿，就跌定要去给沙糖桔树搭木架支撑，生怕风把树给吹到了。一九六九年出生的大婶，光是干农活的日子大概就占去了人生的五分之四，种菜时娴熟的手法，挑重物时双肩的平稳都是大婶身上岁月的见证。每天操劳的大婶，尽管累，但是晚上我给家进补习的时候，大婶总会安静地坐在床边，陪着家进直到眼皮耷拉下来了才会先去睡觉。同是女性，大婶走过的人生路是我难以想象的，由衷地尊重和敬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