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定结构约束下的互动通常发生在势均力敌的行动者之间,行动者付出相应对价,得到被期望的回报。然而,我们发现现实中经常发生不平等交换,为什么社会地位较高、资源丰富的人会多次屈身于社会地位较低、资源贫乏的人互动呢?在这个棘手问题上,林南认为认可是个体行动者克服不平等交换中的成本的一个重要过程。社会性交换首先要求行动者之间具有一定的关系,其次才是资源交换。对人类而言,社会结构存在着两类最终的报酬: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前者建立在财富的积累和分配基础上,后者建立在名声(在社会网络和集体中的认可程度)基础上,同时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是互补的,两者相互依存,缺一不可。社会交换不只意味着经济(财富效应)理性,还兼顾关系理性。社会信用、认可和名誉都是以关系与结构性为基础的效用,社会关系消失,这些收益也会消失。行动者的社会交换不仅考量经济效应,而且兼顾社会效用。行动者可以凭借一种类型的资本与其他行动者进行交换,来增加他的另一种类型的资本。如一位银行家向贫困者捐钱,并且这项行动引起社会公众注意,那么对这位银行家将会得到社会信用和社会认可。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交易理性抑或是关系理性都是建立在社会性基础之上的。
社会行动导致了位置、权威、规则和代理关系不断复杂的社会结构的生成。基于社会行动的社会资本理论不仅解释了具有复杂社会结构背景下社会交换问题,还有助于解释社会转型。网络技术的快速发展,使世界各地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人类社会向网络社会转型。在这进程中,普特南认为由于民主和政治参与的下降引起人类的社会资本随之下降。普特南使用美国第二类社团的参与率和以投票、给国会写信、参与集会和政治会议等为代表的政治参与率来测量社会资本,发现过去的三十年美国的社会资本是下降的。针对这个问题,林南认为随着社会转型,社会资本的形式和内容发生很大的变化,变得更加有活力、全球化,社会资本的测量方法不应仅限于传统方法。社会资本反映在对嵌入在社会网络中的资源的投资和动员上,仅属于某一社团的成员身份(普特南测量社会资本的方法),可能不能够代表社会资本。林南认为在过去的十年内,社会资本以电子网络空间的形式呈现在不断地上升,这种上升已经超越了社区和国家的边界。
社会资本对人类社会有着重要的作用,但在这本书中林南并没有论述社会资本理论的所有方面。一本专著的理论和研究价值在于它的整体架构,能否用自身的理论逻辑自洽地解释当前存在争议的难题,而不能毫无新意过多地重述学界存在共识的问题。在这本书的最后一部分,林南用一个章节内容总结了这本书,并在关键问题上回顾了相关同行的观点。此外,针对前面章节侧重于社会资本的工具性的论述,林南对行动者进行社会行动的另一个动因(表达性行动)进行补充。林南认为,对表达性行动的研究大都关注与网络对心理健康和生活满意的间接影响。好的网络位置提高了获得社会支持的可能性,而社会支持反过来又促进了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
对于社会资本理论的未来探讨和关注的领域,林南给出了几点看法:社会资本理论本身及其概念测量的精致化是社会资本重点的发展方向;其次一个社会结构的维持如何取决于其成员的表达性互动与工具性互动的相对数量,这个相对程度决定着社会的稳定与变迁。
|